一个诗人失踪于地下博物馆

挤满观光客的跳蚤红场

日阳下不时闪烁出

一串笑语　一张冷面　一袭黑衫

鞑靼人　沙皇　大火　拿破伦和十月革命

统统过去以后

来自乌别茲的忠贞秘警

簇拥着伊凡幽灵

自列宁墓前出发

大步绕过托洛斯基的雕像

向肯塔基伯伯眨眨眼

夜夜巡视着克里姆林宫

——几乎五百年了

人们仍然喝着大口伏加特

大碗罗宋汤

年轻的庞克族和沉默的首都市民

仍在迪斯科舞厅／办公大厦／菜市场之间

大排长龙

——几乎三百年了

马克思的浓须刚刚被抛到后街，垃圾桶的旧版

　的教科书里

夏日的西伯利亚草原

拂来了久违的第一道暖流

像行吟诗人那样摇晃着脑袋

戈巴契夫告诉世人：

末日近了，新一章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后记：

１.

　　1990年夏日，我和一群作家、学者，诗友应太平洋文化基金会之邀，去刚刚开始松动的苏联东欧（包括波兰）近十国18天的“苏东波之旅”，7月25日由台北搭机到新加坡转机，第一站就是被丘吉尔称为“迷中之迷”的国度——苏联首都莫斯科，初初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事，一是其境内所有飞机都以莫斯科为中心和中转站，这种现实上的愚昧当然是为了政治上的方便，而其飞机的冷却有如舞台上的干冰，是看的见的，有些地方脚下也能看见缕缕白云横空飘去（一直令我觉得不可思议），其次是，过关时的办事人员一张冷面，在午夜空旷大排长龙却无比沉默的大厅中，真令人不寒而慄，觉得自己面对着传说中的乌别茲秘密警察，随时都有被抓走的可能！！次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参观，首先去的是有“地下博物馆”美誉的莫斯科地铁，其建筑的精美壮阔的确名不虚传，由于这并非假日，上班族多如过江之鱼，而手扶式电梯更长的惊人，约有一二十层楼高度（据说当年为了防原子弹而建的，时在1923年，是世界上最早的地铁之一），深约六十公尺，至上而下需一二十分钟，我抓紧机会连拍几张，再低头换底片，仅仅几秒时间，前面的同队人已消失在人潮里......后来，语言不通，身上无任何资料证件的我靠着幸运和一张手绘地图，找上当地警察（我还想找中共大使馆呢），才得以返回。

２.

　　流传千年，为历代吟游诗人不断吟唱的俄国史诗马那斯Manas，开头便如此说：

　　　　故事开头了／或真或幻／或添或漏／请耐心聆听／让我唱出我所知的...

　　的确，当时当权的戈巴契夫为俄国为全世界为二十世纪末唱出最令人感动的一章乐曲！

３.

　　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我们这群游客返回不久，苏联便分成十国，变成历史名词——尽管，八九年过去了，俄罗斯的人民生活水平没有变的多好，也忘不了柴可夫斯基的悲怆，总算能在自由的空气中寻找自己的未来了！

４.

　　伊凡的幽灵指的是伊凡四世，史称恐怖的伊凡，其实，俄国历史上，恐怖的沙皇，可不只这一位，像继位的葛都诺夫Boris Godunov，便被普希金形容成斯拉夫的马克白，谋害太子的元凶。